不然,她怎么能够度过一个个熬心煞苦的日夜,怎样去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,不去怨,不去悲,不去心生哀凉,不去为这份爱倍感折磨。
深吸一口气,垂下眼帘,努力把心思放在手上这本沈不惊给她的,让她打发时间的《神踪记》的纸页上,想要努力把上面一个个的字,串成理解的意思看进去,可是好难,那些字脱离内容的单独跳出,在眼里狂魔乱舞,让脑中一片昏天暗地,兵荒马乱。
外面的帐营传来脚步声,稳健而轻快,这是她待在这里近两个月逐渐熟悉的,下意识的抬头,果不其然,厚重的帐帘蓦地掀开,一道挺拔伟岸的身影,挟着冬季风霜的寒冷出现眼前。
见到他,小茵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:“你回来了。”
距他上次离开军营,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他了,她丝毫没有意识到,这句她觉得自然而然的问话,问得多么的温情,隐约有一寸相思意,偏浅复又深的隐秘意味。
沈不惊清亮的眼眸,微闪动一下,唇角不由噙上抹淡淡的笑意: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
他风尘仆仆,一路劳累,十几日的辗转奔波,杀伐征战,只觉所有困乏,在这句轻轻问候里,全部转化成盈满心的温暖和游丝情愫。
明明是一句寻常的话语,世间无数人,每天都在重复,却因为是她,于他而言,就有着不同的意味,足以抚平所有风尘的温煦。
小茵放下书,起身走到他身边,接过他解下的披风,他的披风上,浸透满外面冬日里潮湿的寒意,挂好披风,顺手接过他脱下的鍪盔,放在架上,一切举动,做得大方而毫无小儿女的扭捏。自从身体恢复,她就一直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一方面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,想要回报他些什么,一方面,也的确是痛惜他的征战之劳,每次回来,沈不惊都是难掩的满脸倦乏,身心俱疲的疲惫不堪,让人看着替他心痛。
她并非才智超群的女子,也无可以运筹帷幄之中改写芸芸现世的手段,更没有什么能够匹敌千军万马,力战群雄的军事天分,她无法像其他穿越小说里的女主,傲踞金殿从容指点山河变,手握细枝,沙盘上推盘沙演的布阵扭转乾坤逆战局。她深知自己有多大的能力,有几斤几两的份量,所以,她有自知之明,不会去妄图做什么帮助沈不惊奇谋夺先机的事,她不懂,就是不懂,没有必要去逞强,那是可笑的自以为是,她不会去做。
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,无法在军务上为他分忧解难,她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,所以,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事务,无关其他,仅仅是对于一个,待她一直厚意深重的朋友的单纯关心。
移眼上下打量他,他身上是不同以往的轻便的银色软甲,穿着套她第一次见的黑色重装战甲,满身的风尘,看得出他这趟出门,一定非常辛苦,无论是战况还是路途。
两人隔的距离不远,空气里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,混合着青年男子独有的气息,交缠着弥入鼻中,狐疑的不禁仔细望去,他的战甲上,零星散落着几小片暗褐色,在皮革编缀的前裾,浸有一大片暗色。
那是时间隔久了已经干涸的血迹。
“你受伤了?”小茵急忙抬头关切的问。
正在脱护腕的沈不惊愣了下,低头瞧,瞄到战甲上那片污渍,了然,心下顿觉暖暖,唇角微勾,为她的关心,也为她对他的着紧。
放柔声音解释:“我没事,都是敌人的血,不小心溅上的,你大可放心,天底下,能伤得了我的没几人。”想要让她知道,以他的武功修为,虽然不能避免小伤小痛,但是,无须担心他会受到什么大的致命创伤。
小茵睨他一眼,回身往铜盆里到了点热水,绞了块帕子:“你倒是自信得很,不知道善泳者溺于水吗——”话突然止住,骤然意识到,这话说得实在太不合时宜,有点像是在咒人的刻薄,非常的突兀。
这里,是边疆前线战场,现在局势紧张,虽然还没有与戽摩发生大规模的战争,但是,相互试探底线的骚扰战一直没有停止过,说这样的话,多少有点不顺耳又冷情。
咬咬唇,歉意的回眸看他:“对不起,我……不是那个意思,我只是……希望你谨慎点,万事小心为妙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温和的笑里,没有一点不悦,倒反有几分感动的颜色,星子般的澄亮瞳子,熠熠生彩的注视着她,他懂得她的善意。
那双眼睛里饱含的内容,太过直白,太过滚烫,灼热了她的心头,仓惶的转回头,将已经绞好的的帕子,又浸入热水中,拧了又浸进去,反复重覆着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着这样无措的动作。
沈不惊已经卸完甲胄,见小茵还低着头在拧帕子,静静瞧了一会,不禁玩味的调侃:“你再拧下去,那帕子就快成布条了。”
脸上大赧,回过神来,甚是尴尬,将湿漉漉的帕子往他怀里一塞:“我去叫人给你准备洗澡水和吃的,你等会吃完东西,洗个澡,然后好好歇息一下。”
慌慌张张往外走,撩起帘幕的刹那,一股子带着浓重湿气的寒意,席卷而来,冻得她不禁缩了缩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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